「你的表情怎麼一直變?人肉吃太多,遭天譴拉肚子了嗎?」挑了挑眉,劉決似笑非笑。
鄭筑尹沒有笑,問了一個早該問,卻拖到現在的問題:「你當初為什麼不殺我?我看到你殺人,不是應該殺人滅口?」
「原來是想死了?我的刀,只砍有錢賺的人頭,殺了你又要處理屍體,麻煩的要死,所以帶回家看能不能有點用處……」頓了頓,劉決偏過頭,「其實是你自己白目,那天大賣場附近的路段我早就讓人看著,除了該殺的放進來外,其他人都被擋在外頭。」
好像真的是這樣……等等!進去時櫃檯還有個店員啊!
「那店員是我扮的,為了防止獵物偷跑,或是出現你這種『漏網之魚』,不過你也真遲鈍,一般人早就要逃了吧?你不覺得空蕩蕩的賣場很怪嗎?」
「還好吧?普通人根本不會想到有殺手!我又不是有被害妄想症。」鄭筑尹鼻子動了動,怎麼覺得,有股奇怪的味道……
「幹嘛?味道嗎?那是我新配的毒藥,要做成薰香。」劉決很自然的開口。
「……那為什麼我會聞到?」鄭筑尹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,拜託,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……
「喔,因為要試試看效果。」劉決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鐘,「已經十分鐘了……嗯,時間差不多。」
果然!這魔頭又拿我來試藥!
怎麼覺得眼睛有點痛……鄭筑尹伸手朝眼眶一摸,卻觸到滿手的鮮血。
儘管料理過人肉,平常也沒有少看過血,但發生在自身時,還是讓他駭的喊出聲來,「啊啊啊啊--咳、嗚嘔……」
「先是眼眶滲血,再來是咳血,七孔流血可能還要等一會……」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,劉決仔細的觀察鄭筑尹,拿了張紙記下症狀。
「解、解藥……」無助地伸出沾染鮮血的手,鄭筑尹幾乎忍受不住身體的劇痛,像是有幾萬隻螞蟻在他的身體裡啃咬,從四肢開始,漸漸地往他的心臟爬去……
「等等,我必須確定會有七孔流血的症狀,大概再三分鐘,忍一下吧,我會在最後的七分鐘把解藥給你。」堅決地搖頭,劉決沒有絲毫心軟。
為什麼……在滅頂的疼痛中,鄭筑尹不確定他有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,為什麼他要受這種虐待?為什麼他要像實驗室的白老鼠一樣?
就因為他不想死?這個世界有多少人不想死,就偏偏他那麼倒楣,要過這種心驚膽跳的生活。
儘管和劉決的關係因為熟悉而漸漸好了起來,甚至讓他產生出『朋友』的錯覺……但每當他萌發出這種想法時,就會被狠狠的打擊。
不是在出任務碰見困境被毫不在乎的拋出去當餌,就是像現在這樣,被拿來試藥。
不管是哪一種,都像個不被重視生命的玩偶。
有好幾次,他都想大吼:「劉決,我也是個人。」但話都哽在喉頭,說不出口,只能靜默,為了存活而忍耐。
一顆心,需要他人的支撐才能跳動。
被硬生生剝奪了家人、朋友的他,只剩下劉決了……
可是,這支柱卻顯得那麼的脆弱。
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哭,只知道,自己的心像撕裂般的疼,甚至遠遠的超過身體上的痛。
意識迷離之際,鄭筑尹一直哽在喉間的話終於說出來:「我……不過是想要活下去而已……」
踢了踢地上的軀體,劉決偏過頭,忽然笑了:「可是,你早就不是作為『人』活下去,而是個不會背叛我,又很有用處的……工具。」
態度一如往常的理所當然。
看見鄭筑尹七孔流血後,劉決拿出解藥塞到他的嘴裡,也不管有沒有吞下去,打了個呵欠:「……實驗完畢。」
劉決踏向臥室的腳步停住,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……
他當上殺手並不是單靠過人的能力,還有敏銳的第六感,也是因為這第六感作祟,他才會沒把鄭筑尹給殺了。
雖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忘了帶槍。
「我的刀是不砍沒錢賺的人頭,但槍可就不一定了。」從懷中掏出把槍,劉決把燈關掉,藉著夜色隱匿自己的身形,在做這些動作的同時,他的腦袋飛快的運轉,很快就將事情整理出大概。
這個地方才住不到一個禮拜,不可能那麼快就被發現……更不用說剛剛的毒藥都還沒有散去,除非事先服過解藥,不然怎麼也不可能待超過十分鐘。
十分鐘能做甚麼?
對於有勇無謀的瘋子來說,什麼都能做。
但若是思維縝密,難纏的殺手的話……那就什麼都做不了。
能找到他家、敢踏進來的,通常都是後者。
不管是藏炸藥、找時機也好,都不只十分鐘。
所以……到底是什麼呢?
思緒難得地陷入僵局,劉決蹙起眉頭,忽然想到早上夢見的那個詭異的夢,雖然他的確怕死,但比起這樣緊繃著,他還寧願背水一戰。
「嗯?」就在劉決產生這種想法後,預感很快就消失了,像是什麼危險都沒有發生過一般。
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從來沒有發生過……劉決疑惑的偏過頭,多添了些混合毒藥的薰香後,就把一切拋到腦後,睡覺去了。
他能這樣安然地睡覺,是因為對自己配置的毒很有自信。
但卻忘了,有很多生物是百毒不侵的……
* * *
明亮的空間配上米白的色調,讓一切都顯得溫暖,但此時,寧靜的空氣卻被一道大吼打斷。
「他到底在囂張什麼?」一名長得普普的男子憤恨的吼著。
反正現在只有他一個人,什麼禮貌,什麼口德……通通都滾去吃屎吧!他已經受夠這樣虛偽的人生。
為什麼不能打老婆、小孩?為什麼不能殺人、放火?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!就因為世人的眼光!就因為該死的法律!
好不容易找到人可以幫他殺,口氣卻囂張地跟鬼一樣!也不想想錢是誰給的,還敢說我給的太少?殺人不是兒戲?
少笑死人了!也不看看現在的社會是個什麼樣,殺人不是兒戲?那為什麼打開電視就可以看見某某某殺了自己的家人、朋友、女友?
以後說不定大家都自己動手殺人了,還需要什麼殺手?有什麼好跩的!
喘了幾口氣,男子拿起剪刀,瘋狂的在自己的木製書桌上亂插,邊插邊罵:「他媽的老子為什麼不能殺人?他媽的……」
正當男子罵得正順口時,一道弱弱的嗓音傳了過來:「爸爸?爸爸你怎麼了?」
「啊,女兒乖……快去睡覺喔,乖……」努力的克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太過猙獰,卻沒發現他的臉已經扭曲成詭異的模樣。
「好,那我乖乖去睡覺,爸爸也要乖乖的喔。」或許是早就習慣自家父親的詭異,女孩並沒有被那張臉嚇到,聳了聳肩就離開了。
相似的現象在這個城市裡不斷發生,但是,現在還沒有任何人注意到。
* * *
鄭筑尹睜眼,入目的卻是一片漆黑,身體像是被輾過一樣痛,他眨了眨眼,記憶全數回籠。
鼻尖還環繞著薰香的味道,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活著後,他不知道該哭還是笑。
劉決還是讓我吃了解藥……看來是可以薰很久都不死了。
走神並沒有持續太久,很快的,燈就被打開來,劉決和平常無異,踏著懶洋洋的步伐走了進來。
「醒了?要跟我一起賺錢嗎?還是受創太深?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鄭筑尹,劉決不溫不熱的吐出邀約。
「跟你一起去賺錢。」因為最後一句話,鄭筑尹才猛地想起,被拿來試藥不是第一次了,為什麼他會那麼激動?不是早就麻木了嗎?
「殺那個和尚不難,我已經看過寺廟的地圖,幾乎沒有什麼警備……就同樣用薰香殺吧!」背起背包,劉決走了幾步又回過頭,挑眉:「不要忘了,對方要『完整的』屍體。」
不知道為什麼,鄭筑尹勾起嘴角:「我才不會勒,又不是你。」
沒有問對方為什麼笑,劉決直接走了出去,外頭一台計程車停著,月亮高高的掛在天空。
「欸,為什麼要搭計程車?這樣不就有目擊證人?這工作有那麼趕嗎?還是要探查地形?」疑惑的偏過頭,鄭筑尹有些摸不著頭緒。
「無所謂,我們辦完事就要出國了,東西就放在這,如果沒被查到有機會再回來收。」劉決沒有說出心底的憂慮,刻意裝作沒有問題的樣子,坐上計程車。
為什麼這次的酬勞會那麼多?不過就是個有些知名度的和尚,有值那麼多錢嗎?這也太不合行情了……劉決看著飛快倒退的景色,帶著焦躁的心情,輕撫藏在袖中的刀。
『濺淚』,這把刀的名字。
那麼文藝的名字當然不可能是他取的,是他的父親留給他時,就已經選好的名字。附帶一句很感性的話:「給你不是給你防身的,只是要你記得,我們劉家只要有這刀在,就一定要多做好事,打抱不平。」
他當然沒有照做,一點都不想做。
打抱不平?這是哪個年代的老觀念?現在明哲保身才是上上策。
依他的學歷,就算不當殺手也不會餓死,不過……他卻只想當殺手。
並沒有甚麼見不得人的原因,他只是單純的喜歡殺人的快感。
這很病態,自己也不是不知道。
但那又怎麼樣呢?世界上病態的不只有他一個,只是他的比較極端而已。
還記得,第一次殺的,就是他的家人。
並不是因為被虐待,相反的,大家都對他很好,一家六口-爸爸、媽媽、姊姊、爺爺、奶奶和他,過得非常幸福。
但是卻有隱隱約約的焦躁,時不時的侵襲……這種焦躁在第一次看見姊姊受傷時,奇蹟似的獲得平息。
從那刻起,他就開始假裝不經意地讓家人受傷。
傷口越大,焦躁消失的越快。
但是很快的,不管再大的傷口,都不能平息那股焦躁,就像對毒品上癮,需要的藥劑量越來越大、越來越猛,最終一發不可收拾。
不明白是甚麼時候失去良心、不清楚曾幾何時不再在意家人。
他沉溺在血的味道,無法自拔。
在家人感到不對勁之前,他先下手為強,將人給殺了……焦躁消失得一點也不剩,心裡空空的,難以形容的寂寞。
為了撫平寂寞,也為了繼續生活下去,他開始透過管道接單,工作內容當然不會有多正當,他並不覺得有甚麼不好,反正錢很多。
直到被問要不要加入黑道,他才覺得有些困擾。
黑道……這種出現在小說熱血,現實世界冷血的組織,他實在一點興趣都沒有。
就算殺過人,也不代表他的身手有多好,不過是因為家人對他沒有防備心,才會那麼容易得手。
這樣的他,並沒有拒絕的權利……
在這樣進退兩難的情況下,有著一頭銀髮的男人要他殺掉五十個孩童,如果可以做到,就可以讓他提出三個要求。
這筆交易非常划算,他馬上就答應了。
那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,他拿著刀,一刀刀的捅死了睜著無辜雙眼,不明白自己錯在哪的無辜小孩。
淒厲的哭聲、憤恨的大喊、反抗的力量……通通都沒有辦法影響他,連一點點的愧疚都沒有,理所當然的收割性命,毫不在意生命的流逝。
『他還是人嗎?』
早就已經不是了吧?從殺死家人開始,他就成了披著人皮的惡魔。
等他倒在血泊中,全身上下布滿了鮮血,再也找不出乾淨的地方時,他吐了口氣,提出要求。
第一、教導他身為殺手的知識。
第二、替他擋掉黑幫的邀約。
第三、保留不出任務的權力。
銀髮的男人也真的照辦,只是嘴角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詭異,充滿嘲諷和不屑。
「人……」不怎麼在意的笑了,劉決看了眼身旁的鄭筑尹,你是不是……會跟我一樣,變成魔鬼呢?「還真是令人期待阿……」
「怎麼了嗎?甚麼東西很期待?」專注於外頭的景色,並不是很注意聽人說話的鄭筑尹偏頭。
「沒甚麼,司機,這裡停車就好了。」拍了拍駕駛座的座椅,劉決掏出了千元大鈔。
「好,少年欸,你似想要去廟裡唷?」操著不太流利的國語,司機一邊找錢一邊問。
「司機,不用找了。」並沒有正面的回答是或不是,劉決下了車。
踏上的是都市見不到的泥土地,迎面而來的是清新的空氣,從這能遠遠的看見遠方的廟宇,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虔誠的光芒。
忽然--烏雲遮蔽了月光,沒有路燈的小路陷入一片黑暗,搭配附近不知名動物的叫聲,顯得異常的陰森。
司機看著兩道修長的人影緩緩地沿著小路走,不知道為什麼,竟然開始顫抖。
同時,車內的音響:『最新消息!多人一夜暴斃,目前警方排除他殺的可能,詳細情況……』
一切的一切,顯示--山雨欲來,風滿樓!
* * *
慎入呀慎入(你打在這裡要給誰看= =)
終於PO<中>了
<下>就可以爆料了XDDDD
血腥也血腥完了 ~
有甚麼心得~歡迎留言分享XD
.....希望感冒趕快好~
受夠暈呼呼的頭跟鼻音了= 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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