偽裝的理由。（上）
「媽媽，小月今天有乖乖上課喔。」小女孩燦爛的笑著，那純真的笑容恐怕連天使都比不上。
「是嗎？今天學什麼？」另一個慵懶的躺在沙發上的中年婦女輕聲問著。
「今天學法語、英語、日語、美姿美儀。」小女孩依舊是甜甜的笑著。
「那走幾步來看看。」中年婦女餘韻猶存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，用著像看著商品的眼光望著小女孩。
「好。」小女孩輕輕一鞠躬，小小的身軀彷彿跳舞一般的走了起來。
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何故，小女孩的左腳不小心絆倒了右腳，跌撲在地上。
「哼，這就是妳的學習成果？我花那麼多錢讓你去學那麼多東西，你拿什麼來報答我？不過是走路而已，妳也能走到跌倒？滾，我不想看見妳這廢物。」中年婦女的表情依舊是冷冰冰的，連一絲怒氣都看不見，但是吐出來的話卻讓人痛徹心扉。
小女孩默默的退出房間，低著頭到了客廳，為什麼會失敗呢？小女孩問著自己。
不行，我不能失敗，不可以，不然，媽媽會更討厭我的。小女孩站了起來，又開始踏著如舞蹈一般的步伐。
★ ★ ★
「今天的餐會非常重要，不管看見誰，都要帶著笑問好，不准出糗，懂嗎？」中年婦女冷凝著臉警告著女孩。
「好的，媽媽。」女孩的笑容比起幾年前更加的無懈可擊，她輕輕領首。
中年婦女將車停進停車場，自顧自的走向餐廳門口，連望一眼女孩都沒有。
媽媽還是……不喜歡我。
女孩輕輕咬著下唇，但嘴角還是笑著，無懈可擊的，完美笑容。
「唉呀！林女士，這是妳女兒？真可愛，感覺好有氣質。」才剛入座，等候多時的令一位中年婦女馬上站起來招呼他。
女孩突然張大了嘴，愣愣的看著母親，媽媽……竟然笑了！還笑得好漂亮，原來，媽媽笑起來是這樣啊！好漂亮，那麼久沒看到，她都快跟著遺忘了，女孩不自覺得也跟笑了起來。
「小月，在做什麼？還不叫聲陳阿姨。」中年婦女皺著眉看著自家女兒傻笑，這丫頭……傻了嗎？笑成這樣。
「陳……陳阿姨好。」女孩眨了眨眼，回過神來以後才趕緊問好，臉上的傻笑收的一點也不剩，又再度掛上了無懈可擊的完美微笑。
「呵呵……」中年婦女很樂的笑了笑。
女孩—劉悅月，睜著好看的棕色眼睛，用看狂熱的眼神望著她媽媽的笑容，然後，嘴角勾上一抹滿足。
★ ★ ★
〝啪！——〞清脆的巴掌聲在車內響起，女孩的笑容有那麼一瞬的凝住，但很快的，她又再度露出微笑。
「妳今天是怎麼回事？誰叫妳笑成這樣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林雲青的女兒是個白痴，妳不要再笑了！我在罵妳，妳笑什麼？看了就討厭。」中年婦女望著女孩的笑，反而更加的氣惱。
可是……在我小時候，媽媽妳明明說過，說過喜歡看我笑的，在爸爸還在的時候，妳明明……就說過了阿。
「好的，媽媽。」女孩將笑容收的一點都不剩，反正，我本來就不想笑，會笑，也只是因為媽媽喜歡看而已，可是……媽媽說討厭我笑了……那我，以後該擺出怎樣的表情？
女孩的表情帶了點驚慌，她的世界，是繞著母親旋轉的，就算去上學，也沒有朋友，大家都說她只會微笑，感覺很討厭。
她不想改變，因此，她沒有朋友。
「那媽媽，妳喜歡我做什麼表情？」即使知道這個問題可能會讓媽媽發怒，女孩還是問了，不然，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生活。
「……妳擺什麼表情還要問我？不能自己決定？」中年婦女有了幾秒的呆愣，然後又擺起那張冷冰冰的臉說著。
「好的，媽媽。」我擺的所有表情……就只是為了讓媽媽開心而已，只要媽媽開心，我是什麼都願意做的。
什麼，都願意。就算媽媽不對我笑，我還是願意的，還是，願意的。
為了媽媽，我可以沒有自我。
為了媽媽，我可以沒有表情。
為了媽媽，要我死，我都會笑著去死的。
但是，要死之前，請讓我，再看妳的笑容最後一眼。
偽裝的理由。（下）
「小月，去叫媽媽來吃飯。」中年男子溫和的笑著，那笑靨，好比太陽，但是卻不會使人灼傷。
「爸爸～抱抱～不然小月不去叫媽媽喔～」小女孩笑的一臉燦爛，張著小小雙臂，等著中年男子如往常一樣抱抱他。
「子霖，不要太寵她，真是的，竟然這樣威脅爸爸。」林雲青踏著輕快的腳步下樓來，纖細的手指捏了捏自家女兒柔嫩的臉頰，對她努了努鼻子。
「爸爸～媽媽對我做鬼臉～」女孩被林雲青逗得咯咯笑，那笑容是如此的耀眼、燦爛又奪目。
「子霖，我想小月以後一定會是個美女，然後，得到幸福。」林雲青將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，帶笑的看著女孩。
「不要一副小月要嫁掉的樣子好不好？小月那麼可愛，一定有很多蒼蠅圍著她，到時候，就看我把那些人都打跑。」劉子霖一臉受不了的說，他這笨老婆，總是愛胡思亂想。
「不可以，如果你打到她的幸福呢？」林雲青插著腰說著。
「哪會……」劉子霖一句話都還沒說完，就被女孩搶白。
「媽媽不要欺負爸爸，爸爸，不要怕，小月保護你！」女孩站到劉子霖面前，雙手插腰，一張可愛的臉蛋氣得鼓鼓的，怒瞪著林雲青。
林雲青張著嘴發楞，劉子霖一臉哭笑不得，敢情……我看來有被妳媽媽欺負到要妳保護嗎？
「好呀好，小月長大了，翅膀都硬了吼，竟然這樣跟媽媽做對。」等林雲青回過神來，不禁也有點生氣起來，什麼嘛！竟然保護爸爸，不保護媽媽。
「誰叫妳要欺負爸爸。」女孩嘟著嘴看著自家媽媽。
「喂……到底吃不吃飯呀？」劉子霖有些好笑的看著母女倆人，真是的，這兩個女人還真像啊！尤其是生氣的樣子，根本就一模一樣嘛！
＊ ＊ ＊
陽光灑落在床上，女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，捂著臉，小小聲的喊著︰「爸爸，小月好想你，好想好想……」
女孩喃喃唸了好一會兒，突然抬起頭，這是哪裡？是爸爸在的那個溫馨的家，還是爸爸離開後的冰冷的家？
夢之所以是惡夢，並不是因為夢見的事情恐怖悲慘，
而是因為夢境太過逼真美好，在幾乎使她忘了現實的時候，
重新面對不如意的現狀，對她來說極為殘忍。
※ ※ ※
爸爸，你知道嗎？
小月不喜歡你，最討厭你了！
因為你走了！你去當天使了……可是，你卻讓我的天使媽媽不見了。
我好想念那個天使媽媽……真的好想念。
爸爸，小月拜託你。
把天使媽媽還給我，好不好？
「唉呀！你看那小女孩，多可憐啊！那麼小爸爸就死掉了！」「真是可憐……」一聲聲虛偽又刺耳的聲音傳到女孩小小的耳朵裡，她心中默唸的祈禱停了下來，那雙棕色眼睛直直的望著那群親戚。
可能是察覺到女孩的目光，一個阿姨轉過頭來，對她笑了笑，然後又轉回去跟其他人聊天。
「聽說她爸爸的名下的財產有幾千萬欸。」「對阿！我也聽說她爸爸很有錢。」一個女人壓低著聲音說，另一個男人馬上跟著附和，兩人眼中都閃著貪婪的光芒。
那時女孩還小，小到看不懂那種眼神。
但是，站在一旁的林雲青卻察覺到了。
「不好意思，不送。」林雲青本來帶著淡淡的笑的臉，現在卻冷若冰霜的瞪著那群人，她的親戚。
「拿到遺產就在那裡囂張？不會是妳把大哥害死的吧？！」「對阿！我是他妹妹，我應該也能拿份財產吧？！」那些親戚叫囂著，林雲青還是面無表情。
女孩腦中突然〝轟〞的一聲，她呆呆的看著剛剛對她笑的阿姨的猙獰面孔。
「看什麼看阿？死小鬼，跟妳那不要臉的媽媽一樣不要臉！」那阿姨對著女孩大吼著，女孩顫抖。
林雲青冷著一張臉，從房裡拿出一把掃帚，不斷揮趕著那群不知好歹的親戚，等她把門〝砰〞的一聲關上後，她無力的靠著門滑落到地上。
子霖……你就這樣走了……我跟小月……以後該怎麼辦呢？該怎麼辦呢？林雲青雙手環著膝蓋，像個孩子一般的大哭起來……
爸爸，小月突然覺得好難過……
那個恐怖的阿姨好可怕，爸爸，你在哪裡？
為什麼不來保護小月跟媽媽？
爸爸……小月好怕好怕好怕……你在哪裡？
媽媽也好難過的樣子，爸爸，你為什麼不來安慰媽媽？
爸爸，當天使就不能來安慰媽媽嗎？不能來保護小月嗎？
可是，媽媽好傷心好傷心……小月好害怕好害怕……
爸爸，你在哪裡？
◆ ◆ ◆
冷冰冰的氣氛環繞在這個曾經溫暖的家中，這個家，宛如個空殼，裡面有的，也只是濃濃的哀傷罷了！
誰說時間能改變一切？誰說時間能撫平傷痛？
時間，只是無意義的東西，對真正傷心的人來說。
林雲青依舊掛著冰冷的面具，從那群親戚走後就在也沒有拿下來過的面具。
子霖……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？你說你希望小月幸福，現在這樣……小月幸福嗎？我不知道，我真的不知道……因為，在你斷氣的那一瞬，我就已經失去判斷幸福的能力了……我只能掛著面具，不然，我會崩潰的……
而女孩也依舊掛著微笑的面具，在爸爸走後，她就一直帶著這面具，雖然曾經想過要摘下，但是她不知道摘下後該擺上什麼表情。
所以，她就一直帶著，笑笑的等著媽媽把面具摘下的那一天。
如果真有那麼一天，她也會把面具摘下的，然後帶著最真實的笑容，迎接她的天使媽媽回來。
等待，是很漫長的……
◆ ◆ ◆
這篇是之前回巴哈姆特翻到的舊作品
在鮮網沒發表過
真不知道我那時是抱著什麼心情寫下這篇文章的
或許是在路邊看到中年婦女冷著臉罵著小孩的情景吧?
老實說 寫這篇的原因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
嗯......最近po的都太悲催了
明天會po些開心的^^
浣熊說 要多想開心的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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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J同人文 (1)